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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小,我就很喜歡挨著父親身邊,要她說說家鄉的事,打仗的事。直系親屬中來到台灣的,只有父親帶上小了十幾來歲的叔叔,父親濃郁的鄉音敘述的畫面,在小小的心靈中像是童話故事般。
長大後,漸漸能夠理解人生的美麗與哀愁,我還是喜歡挨著父親,要他說說歲月裡的故事。那故事,已有鄉愁,已有對人生的接受與坦然,已有;父親落葉歸根的信念。
就在我婚後(冬季結婚)第一個春天,父親帶上我們三個孩子及其配偶及下一代回到江西故居。這不是我第一次回去,但離開時,看到堂叔淚流滿面流連在載我們離開的小巴旁,我、姐姐不能自己抿嘴落淚。這一別,會是幾個春夏秋冬?會是以什麼樣貌再見面?
戰亂中編織人生的父親,從校長成了軍人,由軍人以兄代父,之後成為三個孩子的父親。從我小時候畏懼的嚴肅到長大後的慈藹,父親曾面對著一盤微微發酸的菜餚說:「沒關係,吃不死人的」,然後滿足的表情大口大口吞嚥。父親說過,爺爺,喜歡在冬天,坐在老家的天井邊上,挨著炭火取暖,奶奶,張羅東張羅西,呼喚父親與他的兄弟們洗手吃飯。
第一次陪父親回到家鄉,傍晚,父親去了從小一起上私塾;後來又一塊兒念師院的好友家拜訪,離開時,那位叔叔堅持陪父親走一段路,那段路,父親說,就是年輕時去師院念書離家時最初的那段路。我、堂哥、哥哥三位年輕人的腳步,跟不上滿頭白髮瘦小略駝的兩個背影。
那些,是我生命中彌足珍貴的畫面。從未親眼見過的爺爺奶奶,在那段路上鮮活了起來。故鄉;家鄉;老家,小時候寫在籍貫欄位的那地方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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